[专栏] 亏欠了香港——李皖
2010年03月29日
来源: 上海壹周(2010.3.30 小文艺0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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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李皖
年初,在以《五种颜色,或更多》回顾2009年的华语流行音乐时,我几乎没有提及香港。自1988年之后,在我的音乐版图上,香港逐渐成了一个地方方言语种。我把更多的关注给了台湾流行,给了大陆摇滚,甚至给了欧美各流派,独独冷落了香港。
谁让它说粤语呢?谁让它每有佳篇大作,它说的话、讲的事尤其让我听不懂呢?
近3个月来,参与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的评审,对香港只是一瞥,已知道我有多偏狭。
在2009年,香港地下音乐出了几张水准极高的作品,这几张唱片是:
“永远怀念塔可夫斯基”《你睇斜阳照住嗰对双飞燕》:“永远怀念塔可夫斯基”原是一个塔可夫斯基的观影会。在不知不觉中众同好们看完了这部文艺片之王的8部电影。观影期间,各会员开始作诗、弹吉他、吃喝……其中两个最受欢迎的节目,是由My Little Airport成员阿P朗读为妓女而作的一系列诗歌和Pixel Toy成员何山演奏的实验吉他噪音。在众人撮合下,两人组成了“永远怀念塔可夫斯基”,录下10首曲风甜美又暴力的作品。其中,优美而低调的民谣式歌唱如同被实验噪音绑架了一般。这张唱片只印制了1000张,之后乐队解散。
钟氏兄弟《钟声》:钟一匡与钟一诺兄弟是一对基督徒,《钟声》是张粤语福音唱片,所有歌曲均为钟氏兄弟创作,所有乐器均为真人真乐奏出。两兄弟极具才华,在嘟喔普、灵歌、爵士、黑人圣歌、R&B等各种黑人风格中穿行,虽然涉及门类众多,但钟氏在每个乐种上的感觉都极为纯净,更兼有一种信仰的虔诚、安静,堪称华人基督教音乐的突破。除了传递福音,《钟声》可能并未预设多少音乐目的,但它客观上实现了以下结果:各黑人乐种与粤语歌曲的高度融合;蓝调演奏和演唱的纯粹与精湛,人声录音的干净和高保真。
My Little Airport《介乎法国与旺角的诗意》:低科技的二人电子组合My Little Airport,是年的表现令人意外。他们本是“小清新”,之前的作品一直被贴上小资标签,但2009年这张《介乎法国与旺角的诗意》却贴上了良心音乐、关注社会现实等新标签。其中,《瓜分林瑞麟三十万薪金》、《Donald Tsang,Please Die》发表后引起了香港社会的讨论,《失业抗争歌》、《边一个发明了返工》、《社会主义青年》等也发出了讥讽世相的声音。同以前清新小女生的怪趣心情日记完全不同,如今“我的小型飞机场”停满了社会的满目疮痍,文字涨扑扑全是俚俗广东话,谈论的内容多是金融危机冲击下的香港社会问题。
Swing《武当》:同样是两人组合,同样以方言俚语耍市井幽默,Swing更让人叹服的是他们的音乐。他们的肚子里真是有货,“样样慢工细货”。以爵士乐为主调,《武当》编曲多元,乐识渊博,音乐修为深厚,功夫已入化境,曲、唱、编俱佳,展现出成熟迷人的成人音乐风范。
这几张专辑,尤其在制作的水平上、在对音乐的熟稔把握上,专业而精湛,显示出香港音乐人深潜于西方流行音乐各个流派的深厚功力。就专业水准而言,香港或许是世界华语圈中对西方流行音乐钻研水平最高的。只怪我糟糕的语言,闻之如闻鸟语,无奈敬而远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