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他在地鐵車廂的邂逅

前幾天坐地鐵，看到一位男士在一個塞滿人的車廂裡面。我在隔壁的車廂，人多得幾乎站也站不穩，所以沒有正面看到他。 但當車廂到達每一個站，車門開了，過幾秒後他就會感到不耐煩，大聲喊著，“喂司機！！！刪門呀！！！刪門呀！！！快d開車呀司機！！！" 有一站，門開久了一點，他就不耐煩地大叫 “呀！！！！！！！” 大家看到這種自私又奇怪的行為也許會偷看他，也許會不耐煩，因為他的聲量的確會令人感到刺耳。 我想像，他的行為應該輕易能成為某些人“拍片放上網”的對象。但從我眼中，我不會感到不耐煩，因為我知道他應該是一位自閉症患者。說真的，因為我接觸過自閉症的小朋友， 我明白他們不是惡意的。 那位男士不是瘋子；他只是不明白原來“司機”其實聽不到他說話； 不明白原來站在他身邊的人會因為他大叫而感到不耐煩，或覺得他的聲音刺耳； 不明白為什麼在公眾地方尖叫是奇怪和不應該做的事情。 他們的腦部發育出現了問題， 所以在很多社交方面的東西， 他們也許觸摸不到。 我曾經教過一個小朋友，他對扶手電梯情有獨鍾。每當經過扶手電梯，他就會想乘搭。 因為這個問題，我和他做 session 的時候有時候會外出訓練。我多番向那小朋友解釋，“那不是我們要去的路啊！ 我們是要去超級市場買水果，記得嗎？”  他點點頭，但其實還是聽不進去。總之，他看到扶手電梯卻乘搭不了的話，他就會當眾大聲尖叫，而我就無奈地站在他旁邊扶著他，怕他會失控。除了耳朵感到刺痛以外，我也是要無視其他人奇怪的目光，繼續去做我的工作。 這不是因為他頑皮，不是因為他被寵壞，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明白。 心情好的幾天， 他或許可以平靜地走過一個兩個扶手電梯，但到了第三個，他或許還是會尖叫。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他的治療師，但我還是愛他，還是想念他。 而我希望他還能繼續努力學習控制自己的情緒。  回到前幾天的那位男士； 他已經不是小朋友了。他是一位成年人了。 他應該未曾接受過任何治療。 在香港很多人不知道自閉症是什麼一回事；很多家庭會把自閉症的小朋友當成被寵壞的小朋友；又或者覺得他們長大了就 OK 了。 但這些小孩也許在學校的環境裡面會被同學歧視，杯葛和欺負，然後長大後就會被譽為“瘋子”。 我覺得，車廂裡面的那位男士也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 他真的有可能因為車廂裡某些東西而感到身體非常不適，和非常不安心，但我們感受不到。這次有感而發寫了這篇journal，只是想跟大家說，每當我們在任何場合遇到這些人的時候，我希望大家能給他們多一點點耐性，和小一點點judgment。我，我的舊同事，和被自閉症影響的小朋友和家人都會衷心感謝你。